我經常都講:美景就像熱騰騰的湯麵,要吃就要趁早。正如上次去過的文革博物館,幾個月後中共突然用紅檔檔的圍板把它封起來,何時重見天下已不得而知。
上次來看到的是憂鬱的汕頭,今次再來看到小公園附近終於要復修。係矛盾的,落寞破爛很叫人傷感,但充斥名店庸俗也叫人悲哀。還是趁早及時拍下照片。
上回去到中山公園作終點,這個星期日再由中山公園出發,看看九曲橋一大群小孩在餵金魚,公園可能沒有魚糧賣,因看著小孩拋落去都係麵包薯片等。
園內有間iMAX 4D戲院,所以你還真別說這裡晚上沒消遣,三十蚊睇4D還真抵到無野講,只係上映的還真有點舊,最新也是《生化危機六》。
公園隔離係汕頭博物館新館,細雨的星期日,原以為都會眾集很多人或閒逛或避雨,怎知場面冷冷清清,只有三四個人參觀,例牌全館不能拍攝,但保安們都聚在一旁談天懶理。
四層博物館講汕頭的只有一層,但講得也尚算不錯,由唐代韓愈南來開發、到汕頭開阜、潮汕人遠渡他鄉都講過一遍,算縱橫了這地方的歷史。三樓則是沉船瓷器的展示館,則像個大瓷碟展銷場。再下一層的佛像展也如是,但起碼都講解了漢傳和藏傳佛教的分野。
出了博物館向南走,先見到汕頭印刷廠,但其羅馬式拱門、屋企鐘樓連招牌,遠觀還以為係上海灘裡許文強步出的夜總會。但見其閉門深鎖,真不知內裡還是否有大部大部的印刷機還運行著。
胡文虎大樓則顯得較為簡約,其主樓顯得像支巨型煙筒,大樓前身原來是所制藥廠,難怪。當然看其寂靜的外表,要看下午五六時成群女工由大門出來的景像,也只能靠腦海裡聯想了。
南下走進小公園前或可吃點東西,潮汕地區的粿係將大米磨成粉再加水製成漿後蒸煮成薄片,或切成條狀作如河粉的粿汁,或成塊皮包作餃子來炸。無米粿或因粿皮厚無可避免包含更多油,反而炸蘿蔔糕微脆的外皮卻沒甚麼油,嫌熱氣的話可配碗糊狀的綠豆爽。
繼續往南走,昨日破敗的騎樓群,已都被鐵製的栅架綠色膠布等包圍,形成一大片綠色的圍牆,一直延續到中山紀念亭。亭子依舊被無所事事的老人們盤據來閒談,膠布下零零丁丁小部分商鋪在做生意。想買張南生公司作背景的明信片,但走遍兩間都硬要我買夠一套十五蚊,很納悶還真不會靈活做生意。
南生公司外有一列圍版,係當地市政府洋洋得意講述如何成功執正市容,舊日盤據街道的街市,都被趕進如領展搞的新式市場。已可預料到騎樓下的老店,除了數間還有些人氣的小食店,那些舊相片鋪、中醫鋪、鞋鋪等被會被趕到遠處,但願不要換上甚麼柒牌新把撚名乜優品,想到老共的美學觀,我總要為此堪虞。
持續微雨還是找多兩間博物館避一避,汕頭開埠文化陳列館,內裡全鋪地毯,進來前要先在鞋子上套甩完即棄的鞋套,如此不環保,大概係要展現這城市有過的奢華。
的確汕頭的繁華還較上海為早,馬克斯講過這裡係有一點商業意義的口岸,講的時間正於第二次鴉片戰爭完結前,北京條約簽定迫開埠前。潮汕人對外走私幹得比廣州或上海更猖狂,有趣的係北京條約指明潮州開港,卻係潮州怒漢鄉老們大加反對,才遷至汕頭。潮州和汕頭,因而有著京都和大阪間的關係。潮州保留著韓愈及客家在地文化,汕頭則接觸西方文化的窗口。但它始終就沒有追過上海,都無以為繼落去。即使出了個富可敵國的李嘉誠,小公園也沒有變成上海灘。
汕頭市文化館,很有向香港大會堂圖書館致敬的意味,外表簡潔到不行。講文化卻又唔模擬潮州的古民居,也不模仿汕頭的西式騎樓,反而係包浩斯式的風格,難得的叛逆精神。
文化館裡一層全講舞蹈,都係「巴閉囉,英雄主義疊馬」在大廣場大街難得一度眾人圍觀,如英歌舞或蜈蚣舞等。上一層側是各種習俗如粿、出花園、剪紙等併在一起。
還想走訪革命歷史博物館,看看中共自吹的潮汕七日紅,可惜到了門口,看更已叫嚷閉館了。
潮汕地區還真好食牛,走進家福字頭的餐廳,牛肉火鍋最少要吃一百元,還是實際點過三十元牛肉丸併沙茶牛肉粿。牛肉粿的牛肉係吉野家那種的薄牛肉,牛味該被沙茶醬蓋過,所以要嚐到牛味,還是要從那清湯牛肉丸下手。
中山路還有間果汁店,點了杯火龍果併番石榴,加濃十五塊。喝完後第二天朝早,一個鮮紅色的馬桶嚇醒了朦糊狀態的我,差點想張嘴叫救命時,冷靜想到:那杯還真夠真材實料。
趁回復天朗氣清走到海邊,搭班一塊錢一程的渡輪過對岸。由碼頭出去直走,繞過舊英國領事館,就係礐石塔山景區。一鼓作氣跑上山頂後,有兩種方法下山:一係搭似係滑雪場用的索道,放心搭時會落護欄,淩空打韆鞦的感覺其實也幾刺激;旁邊有條由山頂滑下去的滑道似乎更刺激,但那就無法看風景了。
回到舊英國領事館,現在已改為當地城管的辦公室。舊日這裡大概係華人與狗不得內進,今日卻係中門大開,看似任你進進出出不管,有另類宣示的意味。正想著潛不潛進去探險時,突然聽見大門鐵欄關上的聲音,跑去和看更講句不好意思,走了。
搭渡輪返回碼頭廣場,還可吃個甜品:廣場豆花似會叫你吃到糖尿,黃糖的甜水底再加上一層砂糖,豆腐偏硬身。吃慣清淡豆花的未必接受到這重口味,但對嗜甜者或就剛好的甜度。
回到小公園,看著一座座騎樓陸續搭起鐵架,殘舊的始終要被翻新。想起瑪格麗特 · 杜拉斯的《情人》:「我已經老了.....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.....他對我說:『我認識你,永遠記得你。那時候,你還很年輕,人人都說你美,現在,我是特為來告訴你,對我來說,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,那時你是年輕女人,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,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。』」自私的想,或許維持這殘破,才是對這曾經繁華過的地方的一個善終。勉強油漆修飾,反係以庸俗來去毀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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