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都奇怪,為何旅遊書或博客都沒多介紹漳州這座城市?
無可否認,高鐵一通去那裡都方便。找個夜晚收工後,坐上深圳北七點開出的一班高鐵,十點二十分就到達漳州。坐上十一號
(真的,況且再窮都唔會兩蚊車錢都俾唔出,而寧可走十公里路入市區吧) 在社區大學附近落車,隨便找間酒店睡一晚,第二天起床,走進中山公園,由此作起點。
漳州遭冷落該只在於近幾十年,從前的她還時遭各方「寵幸」:護法運動時,陳炯明殺入漳州,也創建了這座公園,並留下了一座護法紀念碑。至於陳炯明和孫中山的反目,已是後話;國民黨北伐佔領漳州時,又在公園立了總理遺訓碑和孫中山像;當然中共「解放」漳州時,又在公園裡立了個像來耀武揚威。在公園裡繞一圈,也就看過漳州二十世紀初,如何被爭爭奪奪。
由西出公園門口,會見到一座天主教堂,看似不舊,外型卻幾有趣 - 圓頂型的建築,遠看你還會以為係清真寺。更有趣的係它底座係一間戲院,沒記錯《單車竊賊》開播時,意大利的天主教會都叫罵它意識不良,天主教本來就抗拒創新事物。中共控制下的天主教,反諷刺地令它變得更加寬容。
再過隔離就係一座基督教堂,這座外型叫「保守」一點,其實做過割據政權中華共和國龍汀省政府駐地,還為幽默家林語堂舉辦過婚禮,想到教堂裡找張坐椅翻開一本林語堂的文集扮一下文青,可惜大門不開。
向南走就到台灣路,一連串閩南式的建築 - 鮮紅是其主題色,有些係木造,有些磚搭建,有些水泥鋪建的,有些更有西式雕刻圖案,但閩南人顯然沒太多紳士風度,故就算樓房有騎樓,都擺滿店鋪的貨物。行人被迫到石版路上,與單車或電單車等爭路。
差點不為意略過了一條巷子,走進去赫然發現了一間燈謎藝術博物館,我想這間到晚上該開滿燈籠很奪目,可惜開放時間竟不包括夜晚,也不包括星期六日,星期四的早上十一時四十五分想進去,卻又係閉門深鎖,大概見沒人過來,員工都蛇王出去食飯去。
台灣路和香港路交織起來,很像西西散文《店鋪》裡描述的:多是民生用品店,少有手信鋪,且各有不同各有千秋 - 有賣木製洗衫版、糕餅印模,也有賣小巧膠製家庭用品,更有賣六合彩貼士,或賣喜帖婚嫁用品把鋪面鋪得紅檔檔。走過每一間鋪,似識著每個不同性格的朋友。
每間店都會有著自己的招牌,但鋪卻往往不是做死一世這行,例如這間:店舖蓋好時就做書店,接著又改賣女裝,今日就做了跌打館或是按摩店。要找一間由一而終的老店,似不容易。
若你走到肚子打鼓,買點小食填肚也不難:面煎粿有分咸甜,咸的似係芋頭容撈上小蝦,甜的似係蔗糖作內餡,兩者底面都係脆脆的。
三角餅則似係外層炸脆的蘿蔔糕,店員會自把自為替你淋上酸酸的醬汁。若要更飽肚的,肉糉、沙茶麵、鹵麵、蚵仔餅或麵線都有。
走回到香港路上,看到幾個大大的牌坊,漳州也會自誇文人進士多,但我所識的漳州文人,就只有林語堂。而他的故居,更遠在城外十公里。
既然自誇文人多,漳州也有一大座文廟,廟前有一大水池,查資料係近年重建趕走一批低端人口而成。昨日孔子還是被人叫要打倒,今日卻係被待之以禮的上賓。這尊有靈,仍會感慨苛政狂於虎,更可怕係這老虎太善變。
再到古城的南端,係個叫龍眼營的地方,曲折街道上有間通元廟,廟有個別稱,叫侍王府。太平天國天京陷落時,侍王李世賢以僅存兵力轉攻漳州,為收買人心再起,他嚴令士兵不打擾民眾,並只佔通元廟作大本營。若你去過淅江金華的侍王府,一比你就理解太平天國由盛轉衰到如何垂死一扎。太平天國亡後,李世賢收買人心的技倆被中共學起,那叫三大紀律八項注意。
青年路係古城的西邊,一邊還是破舊卻仍有店鋪營業的舊屋,另一邊卻新建,卻未有店鋪入駐的新屋。重建的魔爪似開始向破舊那邊伸出,似要把它換上另一副軀殼,再到另一副靈魂。
反正古城的東邊,明顯重建成另一個外貌:大大個廣場,盡是滿足人們口腹的小食店奶茶店,夜晚還會亮燈,在地面打一句:漳州古城歡迎你。
《店鋪》文未這樣說:「正如一位拉丁美洲的小說家這樣說過:萬物自有生命,只消喚醒它們的靈魂。」的確,漳州古城係很有生命力的,它的命早起於唐宋,只是它的靈魂不斷被置換,或過多數年後再來,它的命該仍在,但外貌內涵都被置換一翻,還會叫你問起:你是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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